“碰——”没有一丝怜悯地，卡尔遭到一阵毒打。
黑暗中，他能够感觉到有三个人在自己前面，一个是把自己带到——不，是骗到这里来的班克罗夫特，这个人是一个部队的部长，却在暗地里干着见不得光的事情。另外两个，都是强壮的大男人，这里姑且把他们叫做壮汉。
虽然卡尔想要反抗，但是无奈肚子饿得没有力气，所以他选择停止自己那无谓的反抗。
接着他就被两个壮汉直接扛到一个铁笼子里面，壮汉锁上锁，又回到班克罗夫特那里。
两个壮汉将几十个铜币交给班克罗夫特之后，神秘地看着班克罗夫特，再各司其职地回到自己的岗位。
就是看管奴隶。
班克罗夫特阴邪地看了卡尔一眼，卡尔感到一阵恶心，对他来说，那简直就是**地扫了自己一眼。总之这个叫做班克罗夫特的人，看了卡尔一眼之后，跟两个壮汉说：“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人了。”
两个壮汉连点个头都没有，一直站在自己岗位，仿佛是在说：老子已经给你钱了，你最好赶紧滚而不要在这里给我废话。
班克罗夫特并没有在意，他愉悦地拿着钱，离开了这里。
壮汉呵斥着卡尔：“给我长点心。”接着坐在旁边休息，马上就睡得跟死了没什么两样。
卡尔看着这个笼子。
仿佛是直接拿斧头劈成的笼柱粗糙得好像只要拿手轻轻碰一下，就会马上被磨出一层皮。
虽然做工粗糙，但是确实也很牢固，凭卡尔现在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来。虽然也尝试着去看看门锁那里，但是即使看了，也没有办法去撬锁打开门。
“别白费苦心了，因为怕有身形庞大，且身负巨力的奴隶撞开牢笼，早就在牢笼上加了加固魔法。”
有人坐在黑暗处轻声细语。
卡尔眼睛往前面一撇，那里是另外一个人，悲伤地坐在那里，环抱着双膝。
若是想要归类为萝莉，女孩，少女，女人的其中的一类的话，由于所在空间较为黑暗，没有能够看清，是故只能够判断为性别女而不能判断为其他什么东西。
从她的话中可以得知，这是要抓人去当奴隶的。
但是卡尔貌似没有在意自己会变成奴隶。
分明成为奴隶，就将失去做人的资格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，甚至自己需要跟路边的猫猫狗狗抢食物才能填饱肚子。每天都处于死亡边缘，奴隶主闲钱多得能够肆意购买奴隶，根本不必考虑奴隶死了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经济损失，只要他们看不惯这些奴隶，想要杀死多少个就杀死多少个。而奴隶就算工作了一辈子，要赎回自己也难如登天。
他刚才经过这座城的贵族区，那里，简直一片黑暗。
目力所及，奴隶的数量比贵族的数量还要多上至少三倍。而刚才没有进入贵族区的地方，有一个贫民窟，他刚才也经过了那里。里面每天都会运出很多死人，饿死的，冻死的，传染病病死的死人都包含在内。
遗憾的是，这种世道，现如今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改变。
卡尔即将变成奴隶，奇怪的是，他却没有在意，好像自己是自愿成为奴隶的一样。
通过细微的灯火，能够看到这里是下水道的景象，下面的脏水散发的臭气比刚才的妓院还要勾人魂魄，臭得在这里转上一圈都要呕吐出血来，更何况呆在这里的某个角落里。可以看到周围有大量马车，里面坐着的，想必都是抓来当奴隶的贫民。看着马车所指的方向，他知道，只要往前走，就能够走出这个下水道。然而脑子里无论怎么酝酿逃跑方法，只要被囚禁在这个牢笼里面，怎么样都没办法走到外面街道上。
“打得好痛啊。”卡尔摸摸脸，那里刚才被壮汉给打了一拳，现在还火辣辣的。
他坐在一旁，没有任何惊讶，傻愣，欣喜，悲哀，失望，绝望，头疼，伤心，怅惘的情绪。只不过是单纯地坐着，坐在那里，只是在等时间过往。自己即将变为奴隶，却像僵尸一样的没有任何感受。
“你看起来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，至少担心一下可好？自己都要变成奴隶了。”只能判断为性别女的人平静地说。
声音里有一种渴望成熟的清脆感，又隐藏着要人命的稚嫩的感觉。
如果说“要人命”这样的修饰语不是很好的话那换成“如浴春风”吧。
她自己都平静得下来，却要叫人去担心，真是奇怪。
“没有必要担心。”他无所畏惧地说。
要说为什么没有必要担心，自己会成为奴隶，那简直就是笑话。
是天下最大的笑话。
好吧，假使自己真的成为奴隶，那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奴隶，可以在主人面前大喊“我是你妈”的奴隶。
没有人惩罚，没有人惩罚得了。
要说为什么，就好比那个锁住奴隶的铁制的手撩脚镣，他知道，只要把铸成魔法阵的咒文反念，再在上面施加火属性的魔法，手撩脚镣就会变成一堆泥土。这是利用魔法缺陷来转变物质性质的应用，魔法的奥秘只有懂魔法的人才会知道，因此懂魔法的人很容易逃脱奴隶的枷锁，而且魔法变幻莫测，使得他们极难被抓住，所以魔法师和魔阵师等人永远都无法成为奴隶。
顺带一提，卡尔是魔阵师。懂得魔法的奥秘。
不过现在只要自己能够混口饭吃就行了，管他是当了奴隶还是当了仆人。
卡尔有些烦躁，分明自己是要去应聘凯尔维公爵的仆人，却被人骗来这里当奴隶。
只能判断为性别女的人轻轻地说：“你不担心的话，我以为你已经吓傻了，人类。”
估计这个人呆在这里太过无聊，突然来了一个人，让她觉得有机会跟一个人吵架真是太好了。
但是听她的口气，似乎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跟她有仇似的。
卡尔说：“你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，我早认为你已经死了。你不要突然说话可好，害我以为诈尸了。”
对方肯定认为这是卡尔接受她挑衅的信号。
但是其实只是卡尔随便说说而已，自己还没有清闲到可以陪一个只能判断为性别女的人胡闹。
她说：“我自然不像愚蠢的人类，这些铁牢笼根本就打不开，却还要垂死挣扎，去浪费体力拼死撞击牢门。”
“你这么说，我就应该去浪费体力，在你面前乱晃咯。”
她仿佛有点自恋地笑了笑，说：“为了美丽而又可爱的我，你就去撞门去呗，这样两人或许还有获救的机会。放心，你要是体力浪费完了，不是还有我吗？”
“你当我白痴吗？要是你趁我累得躺在地上的时候跑过来掐死我，要我怎么办？”
“……”已经不想说话，好像自己的意图被说中似的。
两个人，现在分明是同生共死的存在，怎么一见面就吵架。
+
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。
刚入夜的布鲁卡集市位于梅尔克利斯城的偏西边，如果从这里向贵族区看去，就会被一栋**的建筑物挡住视线。
建筑物慷慨发出的光铺撒在集市的雪面上，如梦如幻，却又涣散出不洁的阴翳，什么杀猪般销魂的声音啦，群魔乱舞般的影子啦，窗帘上莫名其妙的白色液体（milk）等等，这栋事实上是风月场所的建筑物，搞得周围的人一阵激情亢奋。
“什么时候能够搞完这边的工作，然后到那边的妓院过一把普通贵族一样的生活。”班克罗夫特看着那边的建筑物说。
班克罗夫特的手粗壮而又长满了黑色的粗毛，就像在屠宰场杀猪的屠夫。从建筑物中泄露出来的光照射在他脸上，这使得他看上去极像坐落在高城庙宇中的死神雕像，可以这么说，他简直长得比死神还要残暴三分。凭借着这让人不敢直视的容颜，他成为了带领一队人马的部长。
一个长得又高又瘦的人，拿着酒杯说：“部长，喝喝这杯热酒，暖暖身子。”
班克罗夫特朝着自己部下说：“喝酒误事，不知道吗？”
部下都吓得不轻，生怕班克罗夫特队长拿刀就把所有人的耳朵割了。
确实关于他有很多的传闻，有人说他曾经醉酒割下别人的耳朵，但是他否认曾经有这种行为。而最为准确的传闻，根据他的一个部下的描述，据说这个人和人贩子有些交情，直至现在，仍然勾结在一块。
不过班克罗夫特貌似也否认过和人贩子有过交情。
“那，那就不喝酒了吧。”为了避免惹麻烦，部下跟长得凶神恶煞的班克罗夫特说。
班克罗夫特接着说道：“不过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来，现在这么冷，该来的人都冻死了吧哇哈、卡哈哈哈。”
班克罗夫特笑得跟哭似的。周围的人也是一阵惊秫，哪怕一个死神只是在你面前“呵呵”地笑两声，你也只会吓得脸色煞白，口吃无法正常说话。偏偏班克罗夫特长得就跟一个死神似的，站在他面前都觉得会被他给吃了。
“还看什么，倒酒啊。”班克罗夫特命令着。
部下这才反应过来，“是是”地喊了两声，马上给班克罗夫特倒酒。
于是一堆人跟开酒会似的，在寒风之中痛快地喝酒。
远远地，有一个人影靠近。
可以看出，那是十六岁的魔阵师卡尔。
卡尔身穿披风，冒着风雪，默默地从墙角的乞讨者旁边走过。身上穿的披风只能看到脸，遮住了除了脸之外的其他身体部位，冻得通红的脸让别人以为是女孩子。在旁人看来，他是挺着纤弱的身体，喘着粗气，却仍然顶着风雪，坚决前进的样子。
他身下扬起的雪花在空中飞舞，宛如白色蔷薇花盛开之时飘下的花瓣。
“恍”地一声，从他身上掉下一卷卷轴。卡尔赶紧将其捡起，快步向前走去。
他走到班克罗夫特旁边，丝毫没有惧怕班克罗夫特长得跟个什么似的。他微微抬头，向班克罗夫特微笑，虽然冻得双手抖动不止，却笑容不减。
“听说这里在招仆人，我想要报名。”卡尔表明了来意。
凯尔维公爵在招佣人，特意安排了班克罗夫特在这里招人，闻讯者如果觉得自己能够胜任的人，都可以到这里报名。只要通过成为仆人的考验，就能够成为凯尔维公爵的仆人。
班克罗夫特看了卡尔一眼，大声地如同斥责地说：“太晚了人员已经够了，而且这里不招小孩。”
说完继续喝酒。
卡尔知道对方只是为了喝酒而在敷衍自己，就说：“求求你，让我成为凯尔维公爵的仆人可好。我只想要在他身边好好地服侍他。”
“服侍他？”班克罗夫特玩弄地看着卡尔说，“你知道凯尔维公爵是谁吗？这里整个梅尔克利斯城都是凯尔维公爵的封地，也就是说整个城都是他的。整座城里有多少贵族你知道吗，没有一个贵族的家产能够高过他。他家养的狗整天吃香的喝辣的，那些龟缩在贫民窟的贫民都觉得，即使成为他家的奴隶都值了，有多少人想要成为他的仆人，你知道吗？”
班克罗夫特看着卡尔低下头去，得意得想要嘲笑对方不自量力。
“求求你让我在凯尔维公爵身边当他的仆人。我需要这份工作。”
比原来更大声了，而且是谁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决定的眼神。
“你闭嘴，真的好吵，还不快滚。”班克罗夫特大喊，气愤地拍了一下前面的桌子，顿时，那张桌子变成了一堆木屑。
当然是不可能的，即使再怎么拍桌子，桌子也不会变成木屑，只会变成木块而已。
卡尔已经惹怒了班克罗夫特，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卡尔说话，所有人仿佛在看戏一般，看着班克罗夫特如何教训前面那个不识相的人。
突然，远处响起了厚重的钟声，那钟声是梅尔克利斯城特有的钟声，仿佛能够拨开厚厚的云，让皓月显现在梅尔克利斯城的上空。
钟声响起，说明现在已经是夜间八点。
班克罗夫特听到了钟声，开怀大笑，说：“工作结束，现在正好可以回去了。”
“慢着，”卡尔喊他停下。
班克罗夫特说：“已经结束工作了，快滚回去吧，小鬼。”
“分明是你拖延时间，要不然我就能够成为公爵的仆人了。”他冷冷地看着前面那个人。
班克罗夫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，说：“小鬼，你真的想成为仆人吗？”
仿佛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，在做检讨一般。
虽然感觉很可疑，也不知道对方在密谋什么，但是如果能够在凯尔维公爵手下工作，要卡尔做什么他都愿意。他连声应“是”。
连成为仆人的考验都没有，班克罗夫特直接就说：“那么，这里刚好有一项服侍公爵的工作很适合你，你过来。”
对方转身就走。虽然卡尔意识到追上去会有危险，但是自己很想成为凯尔维公爵的仆人，所以还是跟了上去。
从梅尔克利斯城看到的天上的月亮，比起在其他任何地方看到的月亮都要壮阔美丽，从月亮中感受到的寒冷也要胜过其他地方，故而梅尔克利斯城又叫做月光之城。
但是现在天上灰蒙蒙一片，连月亮的轮廓都看不见。即使是月光之城，看不到月亮那还叫什么月光之城呢。
卡尔问：“不是需要考验合格才能服侍公爵的吗？”
“临时有变，已经不需要考验了。”
其实卡尔更愿意自己通过了考验，成为了仆人。现在总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。
他被带到了贵族区，贵族区并非只有贵族才能来这里，只不过是贵族频繁出入的场所所以才叫贵族区，除了贵族外，商人，仆人，奴隶等人都能够在这里出入，但是贫民不能够进入这里。因为贫民中多出现小偷，让这些人出入这里的话，这里将会变得很混乱。
贵族区比普通区域要更加繁荣，走在这里的大街上，都觉得是走在黄金铺成的大道上，行人到处都有，马车到处都是。如果这里以舞会大厅作比的话，刚才卡尔经过的地方简直就是饭后餐桌的一片狼藉、公共厕所旁边的一片看似平常却臭气冲天的草地、池塘里面大鱼小鱼拉屎拉尿后留下的一堆淤泥、有一群乌鸦成群结队地乱飞的闹鬼乱葬岗。
行走了几分钟，卡尔左顾右盼，虽然是贵族区，但是貌似被带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，根本就看不到马车，就连行人也看不到。远远的有犬吠的声音，而且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人呻吟的声音。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鬼畜得不行，有种在地狱中前行的感觉。
卡尔突然有些担心自己，就问班克罗夫特到底要带他到哪里去。
“待会就到了。”简直答非所问。
那个人带着卡尔到了随意在街边挖的地下室的入口那里，卡尔接下来什么也没有问，跟着那个人走下去。顿时寒风料峭，有风从地下室入口扑面而来。那股风夹杂着腐臭的味道，呛得卡尔不敢呼吸。
下去了好几十层台阶，却依旧不见灯火。四周一片昏暗，卡尔只能听着班克罗夫特的只有瘫痪患者才能发出来的脚步声，并让这不同常人的脚步声带着自己前进。他现在十分担心前面是一个万丈深渊，自己即将一脚踏空失足掉进里面然后死得不明不白。
下去了好深好深，感觉要被这个洞口吞噬。
“他妈的，每次走到这里都想起一些色色的事情。”班克罗夫特说。
虽然不知道色色的事情是什么东西，但是卡尔觉得最好还是不懂为妙。
走了很久很久，然后，他就被这个洞口吞噬了。
分明下去的是卡尔和班克罗夫特两个人，上来的却只有班克罗夫特一个，而且还笑眯眯地拿着一袋钱，如果被人看见了的话，无不让人联想翩翩啊。搞不好这个人是把另一个人骗到洞里，然后谋财害命了。
恐怕无论是谁，都会这样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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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尔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，叹了口气，自己到底一直在干什么呢。
卡尔看着手上临时画的魔法阵，那是是一次性的魔法阵。凭借着这个魔法阵，只要卡尔愿意，连吟唱咒文都不用，直接一个初级烈焰魔法过去，就可以让前面的人四分五裂。刚才班克罗夫特貌似是认为卡尔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，所以根本就没有防备身后的卡尔，因而班克罗夫特差点被有好几次想要中途变卦的卡尔杀死都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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